平原廠過來的簽字代表有三位，廠長王富銘，副總工程師馬慶，還有財務科的科長陳小明，算是平原廠的幾個重量級人物了，看來他們這次是想徹底摸一摸央視這邊兒的路子，以後或者有單幹的心思也說不定。

雖然現在有了國家專利局，而範無病也申請了相關的專利，但是由於種種原因，一直在籌劃之中的正式《專利法》尚未出臺，此時對於相關專利的保護很不到位，尤其是在定位上所有專利應該屬於國家所有，只對個人發明者實行一定獎勵，這樣的話，但凡是國營單位，都有享受國家專利的權利。

但是也有一點，目前在事實上，對於個人專利的歸屬和權益問題，基本上已經在參照國際標準來進行了，只是尚未形成正式的法律法規而已，這個正式版本的《專利法》的推出，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範無病收到了風聲，《專利法》草案實際上已經進入收宮階段，只要等到人大一批就可以正式投入運行了，大概會在明年上會。

“好日子就快到了。”範無病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同老陳面對面的平原廠三大員，心裏面有些嘲弄的感覺，“別看你們現在鬧得歡，等著明年給你們拉清單！”

本來範無病是不願意跟平原廠爭奪這些蠅頭小利的，可是對方實在是有點兒得寸進尺不饒人了，把手一步一步地探進範無病的私囊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泥人兒也有三分土氣的，更何況範無病這樣自負甚高的人？

範無病想起了某個老帥哥在電影裏面的臺詞，“父皇給你的，才是你的。父皇沒有給你的，你不能要。”

呵呵，放著我一個版權所有人，單放機的創始人在這裏撇開不論，你們真的就想輕輕松松地把我繞開，公然從我手中取走原本屬於我的那部分利益嗎？天底下哪有這樣簡單的便宜好占？

老陳對於平原廠橫插一杠子的行為雖然說不上反感，但也說不上喜歡，畢竟這事兒原來一直是他跟範氏父子在談，過程非常簡單，合作也非常愉快，如今突然平原廠的人又搞出三個簽字代表來，雖然只是參與一下，卻使得他的工作流程覆雜了許多，時間上也耗費太多了。

無可否認，這筆廣告是一筆大生意，對於央視剛起步不久的國內廣告業務是一個很大的促進，但是也不能忽視，同國企這樣條條框框太多管得過嚴過死的單位打交道，是比較耗費精力耗費時間耗費腦力的。

因此，就老陳個人而言，他更願意同範無病這樣輕松自由可以一個人拍板的股權所有者打交道，生意大小是一碼事兒，可是辦事痛快才是真啊！否則成天拖來拖去的煩瑣流程，就已經把大家的精力給耗幹了。

“我們對這個廣告的方案還是有意見的。”平原廠的財務科長看了廣告議定書細則之後，首先表示了自己的不認同，“不論是去年的舊廣告，還是今年這個新的方案，都是大同小異，無可否認，廣告的創意是極好的，效果也喜人，但是我們也註意到一點，在整個廣告過程中，只是簡單地強化了商標或者品牌的概念，而對我們平原廠缺乏有力的宣傳，這個是我們所擔心的，也是不能夠接受的。”

老陳看了一眼率先發言的平原廠財務科長陳小明，又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平原廠廠長王富銘和副總工程師馬慶，接著又將目光轉移到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範亨身上，最後才落到了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的範無病身上，心中暗嘆一聲，利益果然是驅動大家勾心鬥角的不二法門啊！

不過呢，根據合同，有些話他還是得說明白了的。

“嗯——”老陳揉了揉眼角，拿著一份兒廣告合同隨便翻了翻，然後慢條斯理地回答道，“你們說的主要意思，我明白了，就是嫌對廠子本身的宣傳不夠嘛。”

陳小明點了點頭，表示實情如此，靜待老陳的下文兒。

“可是你們也要知道，央視上廣告，其實壓力也是很大的哪！”老陳將頭擡起，兩眼望著天花板，然後開始口若懸河地忽悠起來，“大家都能夠看到，央視廣告的效應是巨大的，可是卻沒有註意到，央視上一個廣告，需要付出多麽大程度的辛苦。為了上一個新廣告，我們需要提前幾個月對新產品進行試用，或者找專業的鑒定部門進行技術鑒定，如果是較為新穎的電子產品，這個過程更是相對繁瑣不可避免的。因此，你們看到我們臺裏面數錢爽快的同時，卻不知道我們之前付出的種種辛苦，從而會產生種種不解，這也是可以體諒的。”

“都是為人民服務，央視的同志們也很辛苦啊！很是值得我們這些地方上的同志們學習取經的——”廠長王富銘見老陳似乎有些輕微的不滿，便打圓場道。

“理解萬歲！”老陳向王富銘點頭回應了一下，接著說道，“廣告的側重點，不是宣傳具體的廠家，而是要重點推介某一種產品，很簡單很清楚的一種具體產品，這樣才會對消費者負責，才能對人民群眾負責！比如說，你們廠有多種產品，我們選擇其中一種來做電視廣告，但是你們要求重點宣傳廠家，這樣一來，就導致了應該強化的效果沒有強化，脫離了廣告的本質，假如你們廠家有很多種產品呢？假如你們廠家不斷地推出我們都不了解的新產品呢？假如你們出產的新產品質量不如人意呢？假如這些不如人意的新產品給人民群眾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呢？這些都是非常具體的問題啊！”

看了一眼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的三個平原廠高層，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微笑頷首的範無病，老陳總結了一下，“還有一點，也很重要，你們平原廠所持有的股權不夠啊！廣告費用一直是港資在支付，人家沒有在廣告中渲染自己，自然也不能讓你們破壞這個游戲規則。如果你們實在想要改變這一切，首先就得成為大股東，這樣才能獲得絕對支配權利，現在嘛，你們僅僅是有享受股權分配利益和話語權。所以，在廣告中宣傳廠家的意見，我們是無法做到的，這個只有請你們諒解了！”

三個人坐在那裏聽老陳說完之後，心裏面頓時就涼了。

當初獲得股權的時候，他們做得就不怎麽磊落，此時又想在廣告中獲得更大的利益，心裏面自然更不踏實，聽老陳這麽一說，才霍然發覺，不是自己占據了主動，而是人家合作方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東西拿來威脅自己，說到底，似乎還是人家看不起這點兒利潤啊！

陳小明看了看廠長王富銘，一臉無奈。

王富銘最後說道，“算了，既然這個事情還有這麽多的顧慮，那我們也就不要強人所難了，這次的事情還得多謝老陳同志，我們代表平原廠六千多職工向你表示鄭重地感謝！”

“哪裏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呢——”老陳淡淡地笑道。

最終平原廠的人還是沒有能夠占到央視廣告的便宜，王富銘覺得有些灰頭土臉，就借口要到部裏去做匯報，帶著兩個人先走了，留下範亨在這裏做掃尾工作。

而範無病則又看了看央視春晚的彩排，以他創辦的範思哲服飾有限公司的名義讚助了五十萬元款項，並就其中的一些問題做了指出，並提出了整改意見，導演從善如流，全盤采納。

作為回報，央視會在晚會上對範思哲服飾有限公司做一簡單的采訪，因為他們對範無病讚助奧運中國代表團的事情也很感興趣，畢竟這是中國體育代表團首次赴美參加大型體育活動，影響深遠，意義重大。

在此之外，範無病還是提了一點兒小小的要求的，他的要求，就是在央視的春晚演播大廳裏面，在來賓的坐席之間，擺上一些精心設計的高檔加濕器。

“你小子真是鉆到錢眼兒裏面去了，隨時都能想到充分利用身邊兒的一切資源來創造利潤，我真不知道你這麽小，腦袋究竟是怎麽構造出來的？”老陳此時對於範無病的底細也是比較了解了，聽到了範無病這個要求之後，雖然也答應下來了，但是心裏面還是比較感慨。

“呵呵，古人說，集腋成裘，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範無病嘿嘿地笑著說道，“我們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中就有一條，要勤儉持家啊！”

“你啊你，真是叫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老陳笑嘻嘻地指著範無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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